疑B站录音事件涉事人员被绩效降级 律师解析：司法中有多重考量

5月27日，新浪微博知名博主“王落北”在社交平台上曝光了一条46分钟会议录音，录音内容显示，B站一名总监在裁员动员会上提出如何“合理正规”裁员、“清洗”员工，从而降本增效、成本控制。

28日，一位自称B站员工在新浪微博发文回应称，录音是自己在内部会议所录，录音议题为绩效考核管理，而非裁员。该名当事人表示，录音的目的是对发言领导的不当言论进行内部投诉。

“裁员小技巧”：制定一个完不成的目标？

微博博主“王落北”曝光录音内容显示，一名总监在会上提出怎么“合理正规”裁员、“清洗”员工，从而降本增效、成本控制。该名总监还提到诸多“裁员技巧”，如：“制定一个他完不成的PIP目标，PIP考核不过就直接离职”“一定要明确给他扣上，他就是能力不行”。据新浪财经消息，王落北透露，多位B站员工向他投稿了相关内容，该录音为B站内部会议的录音，关于录音中的“总监”暂不确定具体属于哪个部门。

5月28日，微博用户“6168632663”以当事人身份发文回应博主“王落北”，表示录音涉及议题为每年绩效考核后正常的预期管理，以及如何规划年后离职潮和绩效差的人员管理，而非裁员。其表示，录音内容发生在今年2月11日绩效管理会议上，录音中说话的是在公司多年、管理着几百人的游戏平台技术的负责人，到会的是各组的负责人，当事人当时在列。该用户表示，会议第13分钟开始，此平台负责人言语激烈，唆使组长将“不听话”的人趁机弄走，并表示自己利用1年时间去弄走一些人。

另外，该用户表示，由于自己对该负责人的言论以及办公室政治的做法难以接受，便在公司内部投诉了该负责人的言论并附带了上述46分钟时长的录音。公司人力部门接到投诉后与该用户进行了联络，于是该用户将网上的录音删除，但没想到录音被同事向外扩散。

6月1日，上述裁员动员会涉及的相关领导疑似被处罚的消息传出。网上流传的公司内部处理文件显示，游戏发行事业部高级技术总监曲涛(Spark)在2022年初的某次部门骨干会议中，发表不当言论，严重伤害了员工的感情和对公司的信任，同时也违反了公司的职业准则与行为规范。

该文件显示，经研究决定，对本次事件相关责任人给予如下处罚：游戏发行事业部高级技术总监曲涛( Spark)，在此次事件中负有直接责任，给予严重警告，上半年绩效降为一星，部门内通报批评；游戏发行事业部副总经理李华敬(华敬)负有管理责任上半年绩效降一级，部门内通报批评；公司高级副总裁张峰(Zhangfeng)，负有管理责任，上半年绩效降一级，部门内通报批评。

不过，财经网科技向B站方面确认上述处罚文件是否为真，制定员工“完不成的考核内容”从而辞退员工是否属于常规动作时，B站表示目前无官方回应。

律师：以“不能胜任工作”解除劳动合同在司法中有多重考量

据网上流传的录音本文显示，上述技术总监在开会时说到，“我跟你讲啊，给他写个PIP目标，制定一个他完不成的PIP目标，给他一个考核期，比如一个月到三个月，再考核，PIP考核不过就直接离职。就是给他规划好标准流程，然后最后他一定是完不成的，这个东西怎么讲，这是亚马逊发明的，亚马逊百分之九十的人也过不了PIP。”

据了解，所谓PIP（Performance Improvement Plan，绩效改进/提升计划），是企业人力管理的一种手段，指的是管理者根据员工有待发展提高的方面，为其制定阶段性的工作绩效和工作能力改进计划。

“与企业方所倡导的提升员工绩效的宗旨不同，越来越多的员工把PIP当做‘裁员的前奏’、‘糖衣炮弹’、‘更好听的解雇前通知’等。”汇业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洪桂彬在其文章中分析道，“员工“闻PIP而色变”有两方面原因：一是很多执行PIP的企业将实施对象用在那些已经被定义为“不胜任的员工”身上，使得未通过PIP可能立即导致劳动合同的解除（根据劳动合同法规定，不胜任员工进行培训仍不胜任的可以解除劳动合同），让员工感受到一旦PIP失败，解雇随之来临。二是很多企业从未实践过正面的PIP案例，即通过PIP员工实际提升了绩效表现，或者成功执行了转岗，如果众多PIP的案例结果不是继续履行合同而是解除合同，对员工无疑在传递‘PIP只是惩戒工具’的信息，因为无人能过逃脱PIP的魔咒。”

不过，对于不能胜任工作，未完成PIP考核等情况发生劳动争议的，劳动法学专家、北京中伦文德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胡洁律师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在司法实践中，法院对于绩效管理考核与不能胜任工作的考量非常复杂，不是用人单位制定一个不可能完成的目标任务并据此随意解除劳动合同。一旦对解除合同发生争议，员工可以通过劳动仲裁和诉讼来为自己维权。

具体来说，胡洁律师认为，从司法裁判的角度出发，首先要看用人单位的目标管理是否合理；其次，不能完成任务不等同于不能胜任工作。此外，对于如何全面地衡量“不能胜任工作”问题，胡律师认为还有三个维度考量，一是用人单位的要求属于合理要求，二是员工对上述要求明确认可，三是员工的行为符合不能胜任工作的成立条件。在这些情况确定之下，用人单位以“不能胜任工作”解除劳动合同，才具有合法性。

从管理有效性角度，洪桂彬还提出，公司应尽量避免单方推进绩效改进计划，因此类操作通常无任何管理效果，劳资对抗加剧，多终结于违纪解除。因为对一个绩效存在问题的员工，管理者的管理方式实际有多种，可以直接布置工作、安排培训、设定目标、加强工作反馈等，而非一定要实施绩效改进计划。

不到半年，已被曝两轮裁员

值得留意的是，从今年以来，B站已被爆出两轮裁员。

4月，有市场传言称， B站直播业务部门计划裁员，名单已初步拟好，待上海地区恢复正常后进行裁员约谈，裁员范围波及整个直播部门。彼时B站方面回应称，直播业务目前发展正常，毛利率连续三年持续提升。公司持续投入直播业务，继续招聘和迭代人才梯队。

5月中旬，B站裁员范围扩大，涉及业务部门包括OGV（occupationally generated video，专业机构创作视频）、主站、游戏、电商等的消息再被传出。南都湾财社报道称，有接近B站人士表示，本轮涉及的业务部门赔偿方案是N+1，外加缓冲一个月（正常发工资和社保）。不过，还有相关人士称，B站采用的方式是“协商解除劳动合同”，赔偿方案是N+2，不同部门按照比例裁撤。B站对此回应，传闻不实，近期有部分业务调整，因此伴随人员调整，没有大规模裁员。

今年3月，B站发布了截至12月31日的2021年第四季度及全年财报。财报显示，2021财年总营收达193.8亿元，同比增长 62%；净亏损额为68.09亿元，同比扩大超120%；2021 年归属B站股东净亏损 67.89 亿元，同比扩大125%。2021年第四季度营收达 57.8 亿元，同比增长51%；净亏损为 20.96 亿元，同比扩大 149%。

B站在财报中表示，2022年，在继续推进用户增长和商业化的同时，公司将重点提升组织执行力，提高各条业务线的运营效率，合理控制支出，以实现2022年缩窄亏损率的目标。

此外，B站CEO陈睿表态称，收入增长将是B站战略核心。“要降本增效，把不该花的钱都给控制住，该花的钱效率提得更高。” CFO樊欣也表示，B站计划在2024年实现non-GAAP盈亏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