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动车企觉得自己做环保 极端环保分子却给放把火

柏林工厂被迫停工一周

“我不相信一个做空特斯拉的人，会真的关心环保，”两年前，在得知比尔盖茨的基金通过做空特斯拉获得暴利的时候，怒火中烧的马斯克愤怒地公开斥责这位前世界首富。

马斯克对盖茨的环保愿景嗤之以鼻。在他看来，“特斯拉的使命就是加速世界向可持续能源方向的转变”，而做空特斯拉牟利，就是站在这一使命的对立面，就不是真正关心环保。

然而，马斯克或许自己没有想到，他旨在拯救地球的特斯拉也会成为极端环保主义者的攻击目标，他们甚至不惜代价来破坏特斯拉工厂。而且，成为极端环保主义者眼中钉的，并不只是特斯拉，还有其他电动车企业。

就在上周二，特斯拉德国超级工厂被迫停工，直接经济损失可能高达10亿美元。这是特斯拉继上海之后的第二家制造基地，也是特斯拉在欧洲的唯一一座超级工厂，就坐落在柏林的勃兰登堡机场附近。

与上海和美国超级工厂相比，柏林工厂并不是特斯拉的主要电车组装厂，这里是Model Y在欧洲的组装地，每周产能在6000辆左右。柏林工厂主要生产特斯拉的电池组以及动力系统。

因为欧洲严格的环保评估和监管程序，柏林超级工厂从开始到建设不断推迟，开工推迟了大半年，投产又推迟了大半年。自2019年11月宣布，到2022年3月正式投产，足足耗费了两年半时间。相比之下，上海超级工厂从开工到投产，一共只用了11个月时间。

此次柏林超级工厂意外停工，完全是人为破坏所致。有人故意纵火焚烧了超级工厂附近的高压供电塔。此举不仅让特斯拉的柏林工厂彻底断电停工，也让柏林勃兰登堡地区的超过6万户居民失去了电力供应。

随着电力供应突然中断，超级工厂的通风设施就此中断，为了确保员工健康，所有的1.25万名工人都被迫停工离开。据特斯拉柏林超级工厂负责人透露，工厂可能要到一周之后才能恢复产能，直接经济损失可能接近10亿美元。

最蠢的环保恐怖分子

究竟是谁在故意针对特斯拉超级工厂？事件发生之后，一个叫“火山组织”（Volcano Group）的极端环保组织宣布对此负责。他们发表声明称，此次行动就是为了让超级工厂断电停工。

愤怒的马斯克在X平台直接开骂，“这群人要么是地球上最愚蠢的环保恐怖分子，要么就是被没有良好环保目标的人操纵了。停止生产电动车，继续使用化石燃料车辆，才是最大的蠢货”。

没有什么比工厂停工更能激怒马斯克的。2020年加州工厂因为疫情被迫关闭，马斯克甚至不惜和当地郡政府撕破脸，强行开工复产，并扬言要将特斯拉总部搬到德州去，后来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那么，这群人到底为什么要针对特斯拉的超级工厂？这个组织的发言人表示，“特斯拉柏林工厂的彻底破坏以及赶走马斯克这样的科技纳粹分子，是朝着从霸权解放出来的第一步。”

环保问题和劳工问题是他们痛恨特斯拉的主要原因。“火山组织”在2500多字的声明中指责，“特斯拉消耗了土地、资源、人力，就为了每周生产6000多辆SUV、杀人机器以及怪兽皮卡……为了生产电动车和电池，超级工厂污染了柏林的地下水，还要消耗数目巨大的宝贵饮用水资源。”（注：每周6000辆是柏林超级工厂今年年初的产能。）

与其他激进环保组织通过抗议示威等和平方式呼吁关注不同，“火山组织”直接用暴力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过去十年间，他们已经犯下多次刑事犯罪，而纵火则是最常用的手段。早在2021年，“火山组织”就曾经在特斯拉柏林超级工厂建设期间纵火搞破坏。

不过，与此次切断高压线路相比，此前的烧汽车烧电线行为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或许促使“火山组织”此次切段特斯拉超级工厂高压供电线路的直接动机，是上个月柏林超级工厂当地的水务部门写信给当地市长，要求超级工厂停工关闭污水排放。

据德国杂志Stern报道，水务部门认为超级工厂处理过的污水是允许标准的六倍，可能会污染当地的地下水源。从去年3月以来，当地水务部门已经先后五次警告了超级工厂。但是特斯拉则有着完全不同的说法。他们表示，柏林超级工厂的污水排放完全符合排污标准，对当地水资源没有负面影响。

特斯拉柏林超级工厂并没有停工，反而计划进行扩建，这进一步激怒了当地民众和环保组织。按照特斯拉原本规划，柏林工厂扩建之后的产能提升一倍，将达到每年100万辆。

从去年开始，特斯拉柏林工厂就不断遭到德国环保组织的抗议。他们甚至在计划扩建的土地上露营扎寨，迫使特斯拉停止扩建工程。而这一次，环保恐怖组织“火山组织”则让特斯拉超级工厂彻底停摆了下来。

虽然事件发生之后，从当地政府到德国联邦政府都发表声明谴责环保恐怖分子，警方也在抓紧调查此次纵火案件，但是特斯拉所承受的损失和减少的产量却是无法弥补的。今年年初，因为苏伊士运河遭受恐怖袭击而无法通行，特斯拉只能将亚洲的电池绕道运送至德国，柏林超级工厂已经停工过了一次。

Rivian主动放弃工厂项目

电动车企成为当地民众和环保组织抗议目标，这并不是特斯拉的独有待遇，他们的竞争对手同样如此。无论是德国，还是美国或是加拿大，电动车工厂项目都成为了当地民众和环保人士的质疑对象。

上周四，特斯拉在美国的竞争对手Rivian发布了两款新的SUV车型R2和R3，计划在2026年上市。不同于此前售价高达7.5万美元的R1，这两款车型起售定价大幅下调至4.5万美元和3.7万美元，进入了大众市场，也将成为特斯拉Model 3和Y的主要竞争者。

Rivian在2021年上市之初曾经达到过1530亿美元的巅峰市值，甚至远远超过了通用汽车和福特汽车，但随后Rivian与Lucid等其他美国新势力一道股价暴跌，市值缩水了超过九成。此次新车发布之后，Rivian股价大幅上涨，目前市值也只有125亿美元。

在新车发布会上，Rivian CEO斯卡林奇（RJ Scaringe）还令人惊讶地宣布，这两款新车型会转移到2021年开工的伊利诺伊州诺尔玛的工厂生产，而不是此前预定的佐治亚州亚特兰大工厂。

实际上，Rivian已经无限期搁置了价值50亿美元的亚特兰大工厂项目。虽然Rivian并没有直接宣布放弃这一建厂计划，但也没有开工建设的时间表。

当初为了吸引Rivian投资建厂，佐治亚州和当地政府提供了至多15亿美元的诸多优惠政策，吸引Rivian在当地招聘7500个就业岗位。这一优惠条件甚至远超得克萨斯州奥斯汀政府几年前吸引特斯拉建厂时的待遇。

马斯克上个月公开表示，Rivian的产品设计并不差，但是造车最艰难的部分是达到足够的产量，带来正向现金流。马斯克甚至暗示，如果Rivian不能进行积极调整，改善现金流状况，可能会在一年半之内破产。

居民起诉政府赶走工厂

此次Rivian无限期搁置占地8.7平方公里的亚特兰大工厂项目，将给这家公司节省高达22.5亿美元的资本支出。对于一家现金流非常吃紧的电动车小企业来说，这笔资金的节省至关重要。

节省资本支出固然是放弃佐治亚州工厂的主要目的，但是当地居民和环保主义者的反对，也是促使Rivian高层下定决心搁置项目的重要因素，他们或许也厌烦了被工厂当地居民抗议的场景。

实际上，佐治亚州一直是美国汽车工业在东部的首选建厂地。在Rivian建厂之前，通用汽车和福特汽车都在这里建有工厂，但在金融危机期间关闭了，起亚汽车也在这里建有工厂，目前还在运营。现代汽车也在去年宣布投资55.4亿美元新建一个汽车工厂。

但是Rivian的工厂项目从2021年立项开始，就遭到了当地居民的强烈抵制。他们反对这一项目的主要原因与柏林居民基本相近，因为工厂选址之处是当地居民主要的饮用水来源，居民们担心电动车生产电池会污染当地的地下水，危害他们的健康。

一个叫“我们社区反对Rivian工厂”的组织表示，他们并不是反对电动车，但是他们更担心工厂给当地民众带来的影响，一方面是可能的污染问题，另一方面是7500人的工厂势必会带来大量的外来工人，也会彻底改变原先只有两万人的小城生活。

从2022年初开始，当地一些环保组织就开始不断发动居民，通过不断抗议、起诉政府以及施压议员的方式，在过去一年半时间，一直试图阻止Rivian工厂开工。

当地居民通过起诉政府，要求佐治亚法庭撤销当地政府给予Rivian的税项减免。如果上诉成功，这意味着Rivian就失去了在此地建厂的动力。去年秋天，佐治亚州地区法庭拒绝了居民的诉求，但他们又再次提出上诉。今年夏天，佐治亚上诉法庭将在决定当地政府给予Rivian价值7亿美元的地税减免措施是否合法。

选民们还利用了当地的选举形势。因为RIvian工厂是佐治亚州共和党州长坎普（Brian Kemp）的招商引资政绩，而他的竞选对手前美国联邦参议员普渡（David Perdue）则公开认可民众对Rivian工厂项目的反对声音，希望拿到Rivian工厂所在地民众的选票。

电池工厂成为环保组织目标

除了德国和美国，其他国家也有诸多当地民众反对兴建电动车工厂的案例。今年年初，加拿大魁北克蒙特利尔的当地居民和环保人士连续进行抗议，并且起诉政府，试图希望阻止瑞典企业Northvolt在蒙特利尔郊区投资70亿美元的电动车电池工厂。

加拿大政府正试图招商引资，将自己打造成全球新能源的发展中心。魁北克当地政府去年上调了对锂电池工厂进行独立环保评估的标准，从而成功吸引到了Northvolt在当地兴建年产能5.6万吨的电动车电池工厂。

但是这一项目遭到了当地居民的质疑和抵制。当地民众和环保人士担心Northvolt电池工厂项目会给当地生态带来灾难性后果，因为这意味着大片森林和湿地会被平整。他们甚至成群结队阻止Northvolt工厂的施工队，用铁钉铁块来破坏施工车辆，试图用最原始的人工方式阻止开工。

虽然Northvolt承诺未来会栽种2.4棵树，来弥补工厂项目必须砍伐的8730棵树，但环保人士却认为，森林一旦砍伐，生态环境也会就此改变，这是人工造林无法弥补的损失。而他们的生态诉讼也在进行之中，魁北克法庭将在今年给出判决。

在匈牙利，中国电池巨头宁德时代投资73亿欧元的电池工厂项目也在去年遭到了当地民众的抗议。虽然这个工厂可以解决9000人的就业岗位，但是小镇德布勒森的居民们却并不高兴。他们同样担忧电池生产可能会污染当地的水源，巨型工厂带来的外来工人会彻底改变当地农民的生活方式。

实际上，在欧洲和北美，几乎所有大型工厂项目都有可能遭到当地居民和环保人士的抗议，虽然政府希望招商引资解决就业，但当地居民考虑更多的是环保生态以及他们传统的生活方式。

相比传统汽车工厂，新能源电池工厂似乎更加受到环保分子的质疑，也更容易成为他们的眼中钉。生产电动车和电池需要大量的矿物原材料，无论是开采还是生产，在极端环保组织的眼中都会给当地生态带来不可弥补的破坏。他们也不相信电动车企提供的环保评估报告。

麻省理工学院教授帕特塞夫（Sergey Paltsev）此前对这种现象评论说，“转型新能源并不是完全没有代价的。但这总比我们继续留在化石燃料时代要危害更小。”

但不可避免，随着电动车成为全球出行主流，还会有更多的电动车和电池工厂项目，未来或许还会不断遭到当地民众的抗议与起诉，甚至是极端环保人士的蓄意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