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DNA揭开奇琴伊察（Chichén Itzá）人祭的秘密

埃尔卡斯蒂略神庙（El Castillo），又称库库尔坎神庙，是奇琴伊察最大的建筑之一，其建筑风格反映了其遥远的政治联系。图片来源：约翰内斯-克劳斯

奇琴伊察（Chichén Itzá）因其大量的祭祀杀戮证据而闻名于世，这些证据既包括被祭祀者的遗骸，也包括纪念碑艺术中的表现形式。20 世纪初对该遗址的"神圣洞穴"（Sacred Cenote）进行了有争议的挖掘，发现了数百具遗骸，而遗址核心区的巨型头骨架（tzompantli）的完整石雕则表明了祭祀在奇琴伊察仪式生活中的中心地位。然而，该遗址祭祀杀人的作用和背景仍不清楚。

奇琴伊察（Chichén Itzá）重建的石制头骨架（tzompantli）的一部分。图片来源：Johannes Krause

该遗址中的大部分牺牲者是儿童和青少年。尽管人们普遍认为女性是该遗址祭祀的主要对象，但仅凭身体检查很难确定幼年骨骼遗骸的性别，而且最近的解剖分析表明，许多年龄较大的幼年遗骸实际上可能是男性。

1967 年，在神圣洞穴附近发现了一个地下密室，里面散落着一百多名儿童的遗骸。这个密室很可能是一个被重新利用的蓄水池（chultún），经过扩建后与一个小洞穴相连。在古玛雅人中，洞穴、仙人洞（天然天坑）和蓄水池长期以来一直与儿童祭祀联系在一起，这些地下设施被广泛视为通往阴间的连接点。

奇琴伊察（Chichén Itzá）重建的石制头骨架（tzompantli）的细节。资料来源：Christina Warinner

关于祭祀的高级遗传研究

为了更好地了解奇琴伊察的祭祀生活和儿童祭祀的背景，一个国际研究小组对 64 名儿童的遗骸进行了深入的遗传调查。

该团队由来自马克斯-普朗克进化人类学研究所（MPI-EVA）和古人类研究所（MPI-GEA）、国立人类学和历史学院（ENAH）、国立人类学和历史研究所（INAH-尤卡坦）以及哈佛大学等众多机构的研究人员组成。

埃尔卡斯蒂略神庙（El Castillo），又称库库尔坎神庙，是奇琴伊察最大的建筑之一，其建筑风格反映了其遥远的政治联系。图片来源：约翰内斯-克劳斯

遗传分析的启示

对遗骸进行的年代测定显示，从公元 7 世纪到 12 世纪的 500 多年时间里，chultún 一直被用于停尸，但大多数儿童是在公元 800 年到 1000 年奇琴伊察政治顶峰的 200 年间被埋葬的。出乎意料的是，基因分析表明，所有 64 个接受测试的个体都是男性。进一步的遗传分析表明，这些孩子来自当地的玛雅人，其中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孩子与chultún中至少另外一个孩子有密切的血缘关系。这些小亲戚的饮食习惯相似，表明他们是在同一个家庭中长大的。"我们的研究结果表明，具有一级或二级家族关系的个体之间的饮食模式非常相似，"该研究报告的合著者、挪威特隆赫姆NTNU大学博物馆考古学与文化史系博士后研究员帕特西-佩雷斯-拉马洛（Patxi Pérez-Ramallo）和MPI-GEA说。

"最令人惊讶的是，我们发现了两对同卵双胞胎，"MPI-EVA 小组负责人、合著者卡特琳-奈格尔（Kathrin Nägele）说。"我们可以肯定地说，这是因为我们的取样策略确保了我们不会发现重复的个体。综上所述，研究结果表明，有血缘关系的男性儿童很可能是成对被选中参加与chultún相关的仪式活动的。"

尤卡坦国家人类学研究所中心体质人类学研究员、合著者 Oana Del Castillo-Chávez 说："这些男童的年龄和饮食习惯相似，他们之间的遗传关系密切，而且他们被埋葬在同一个地方长达 200 多年，这一切都表明，这个墓穴是一个祭祀后的埋葬地，被祭祀的人是出于某种特殊原因而被选中的。"

双子祭的文化意义

双胞胎在古代玛雅人的起源故事和精神生活中占有特殊的地位。双胞胎献祭是神圣的《K'iche'玛雅议事录》（又称《Popol Vuh》）中的一个中心主题，这是一本殖民时代的书籍，其前身可追溯到 2000 多年前的玛雅地区。在《波波尔武》中，双胞胎 Hun Hunahpu 和 Vucub Hunahpu 在一场球赛中落败后坠入冥界，被众神献祭。

Hun Hunahpu 的双胞胎儿子被称为英雄双胞胎 Hunahpu 和 Xbalanque，他们为了给父亲和叔叔报仇，经历了反复的献祭和复活，最终战胜了冥界的众神。古典玛雅艺术中大量表现了英雄双胞胎和他们的冒险经历，由于地下建筑被视为通往冥界的入口，因此在奇琴伊察的chultún 中安葬双胞胎和成对的近亲可能会让人想起涉及英雄双胞胎的仪式。

修订历史叙事

哈佛大学社会科学和人类学约翰-L-勒布副教授、MPI-EVA 小组组长克里斯蒂娜-沃林纳（Christina Warinner）说："20 世纪早期的说法错误地普及了年轻妇女和女孩在该遗址献祭的荒诞故事。这项研究是通过密切的国际合作进行的，它颠覆了这一说法，揭示了祭祀仪式与玛雅圣典中描述的人类死亡和重生循环之间的深刻联系。"

殖民时期流行病的遗传遗产

在奇琴伊察获得的详细遗传信息还使研究人员得以调查中美洲另一个悬而未决的重大问题：殖民时代的流行病对土著居民的长期遗传影响。通过与当地玛雅社区 Tixcacaltuyub 的居民密切合作，研究人员发现了免疫相关基因中的遗传正选择证据，特别是选择了对沙门氏菌感染有保护作用的基因变体。在 16 世纪的墨西哥，战争、饥荒和流行病造成了高达 90% 的人口下降，其中最严重的流行病是 1545 年的 cocoliztli流行病。

第一作者罗德里戈-巴尔奎拉（Rodrigo Barquera）是 MPI-EVA 的免疫遗传学家和博士后研究员。"多种证据表明，当今墨西哥土著和混血后裔的免疫基因发生了特定的遗传变化，这与他们对肠炎沙门氏菌感染的抵抗力增强有关"。

古代 DNA 研究的影响

通过对古DNA的研究，我们可以对过去提出越来越详细和复杂的问题。"从古DNA中获得的新信息不仅让我们能够推翻过时的假设和假定，对过去事件的生物学后果有了新的认识，还让我们得以一窥古代玛雅人的文化生活，"资深作者、MPI-EVA考古遗传学部主任约翰内斯-克劳斯（Johannes Krause）说。这些研究还使土著研究人员有能力塑造对过去的叙述，并为未来确定优先事项。"研究报告的共同作者、尤卡坦自治大学（UADY）玛雅人研究员玛丽亚-埃尔米拉-穆-梅泽塔（María Ermila Moo-Mezeta）说："作为一名原住民研究教授，能够为知识的构建做出贡献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认为保存玛雅人的历史记忆非常重要。"

编译自/scitechdai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