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宗馥莉 “换血”娃哈哈?

摘要:

被边缘化的娃哈哈老员工,公开“掀桌子”了。6月18日,因劳动争议,娃哈哈集团在其总部杭州被告上了法庭。身为老员工嘴里的“大小姐”,宗馥莉一向强势。至少,在对老员工和国资股东的态度上,宗大小姐和“圆滑”的父亲大相径庭。

采写/万天南

娃哈哈集团又惹上事了。

老员工不满宗馥莉大刀阔斧“去娃哈哈化”,导致娃哈哈内外矛盾逐渐激化。公司与员工之间、宗家与国资之间的矛盾,彻底盖不住了。

姓"国"or姓"宗"

国资少分红几十亿?

如果从股权结构来看,娃哈哈集团应该姓“国”。

企查查显示,其第一大股东是杭州上城区文商旅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下文简称上城文商旅),占比46%,宗馥莉为第二大股东,占比29.40%,代表职工利益的杭州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基层工会联合委员会,则占比24.60%。

国资为第一大股东,原因无他——没有国资早期的“天使投资”,就不会有后期在中国饮料行业登顶的娃哈哈集团。

据《中国经营报》报道,1987年7月8日, 42岁的宗庆后申请登记了一家校办企业—杭州市上城区校办企业经销部(后变更为杭州保灵儿童营养食品厂),企业总资产20万元,性质为国有企业。

娃哈哈创办之初,由上城区教育局校办企业办公室借贷10万元用作流动资金,并调拨了价值10万元的设备,划拨了一块场地,还配备了几名工人。

随后,经过一系列改制,娃哈哈集团才形成了如今的股权结构——国资第一、宗家次之、工会联合委员会第三。

虽然贵为第一大股东,但上城文商旅的做派,堪称“活雷锋”——似乎既不急于要钱,也不急于要权。

据《经济参考报》报道,当年改制时,娃哈哈集团的国有股权转让给了企业经营者和职工。但彼时,国有股东并未直接拿走股权转让款,而是把转让款暂放在娃哈哈集团,由后者支配使用。

在分红上,国资股东同样也很佛系。

据《经济参考报》披露,从1999年到2007年,国有股分红借给娃哈哈集团使用,借款利息奖励给经营者和职工。

2008年到2022年,管理层和职工持股的分红以“资金往来”名义拿走,国有股东则不分红。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据多位持股会员工透露。在改制后,娃哈哈管理层和入股职工每年分红都不低于每股0.8元。如果以此为标准,持有2.42亿股的上城文商旅,每年应得分红金额约为2亿元,仅仅从2008年到2022年,粗略估算,国资股东应分红金额可能有几十亿元。

国资股东似乎也不要权——娃哈哈集团的一号位,从宗庆后交棒到宗馥莉,一直在宗家流转。

按说,这样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佛系股东,绝对应该被奉为上宾。

但宗馥莉似乎并不这么认为。早些年间,宗馥莉声称要花费太多精力去“跟政府打交道”,让她倍感头疼。

“我觉得政府需要面对我们这一代,我们这一代永远不可能像我老爸这一代一样。”

“体系内外”,两个娃哈哈

娃哈哈到底姓“宗”还是姓“国”,这个话题有点敏感。

在多位娃哈哈老员工看来,娃哈哈集团存在国有资产流失的嫌疑。

从2000年开始,娃哈哈集团管理层就成立了多家与国资无关的投资平台公司。虽然其所投公司不少以“娃哈哈”为名义,且围绕娃哈哈产业链上下游。但工商登记显示,这些总计200多家的娃哈哈系公司,其中16家虽与娃哈哈集团有关,但后者处于非控股状态,而其余的100多家公司,与国资并无关联。

一个庞大的“体系外娃哈哈”(即和娃哈哈集团没有股权关系,但纳入娃哈哈集团的统一管理)逐渐显山露水。

有多位老员工担心,这些“绕开国资”的布局,目的是“穷庙(国资)富和尚”。

据《经济参考报》测算,截至2022年底,境内“娃哈哈系”(包括体外公司)总资产为370.47亿元,2022年营业收入为512.02亿元,营业利润为61.48亿元,净利润为47.67亿元,未分配利润124.28亿元。

而在2022年底,娃哈哈集团(及集团直接投资的16家子公司)资产总额为58.07亿元,2022年营业收入为14.03亿元,营业利润为7307.83万元,净利润为1871.28万元,未分配利润19.70亿元。

由此粗略估算,截至2022年底,国资占大股东的娃哈哈集团资产占整个“娃哈哈系”总资产的15.67%;营业收入仅占2.74%,净利润仅占0.39%。

宗大小姐从2007年亲自执掌的宏胜饮料集团,就是“体系外娃哈哈”的翘楚。

早些年间,被问起宗馥莉是不是娃哈哈接班人,宗庆后总是模棱两可,“现在还不急,她也不感兴趣”。

宗庆后为何最终改变看法,交棒给了宗馥莉?大概率是因为,宗馥莉执掌的宏胜饮料集团分外争气。

据《中国企业家》报道,宏胜持续对外投资,产能逐渐扩大,年营收已超百亿元规模。

宗庆后也很满意,其2021年表扬宗馥莉掌管的宏胜“利润比娃哈哈都高”。

按说宏胜是乙方,娃哈哈集团才是甲方,乙方比甲方赚得多,有点“活久见”。对此,有老员工似乎一语道破——宏胜的利润高,是因为其寄生在娃哈哈集团上。

据《经济参考报》报道,娃哈哈集团把好的商业机会留给宏胜。截至宗庆后去世前,宏胜饮料集团为娃哈哈代工产品数量约占“娃哈哈系”总产能的三分之一。运营成本则多由娃哈哈集团承担,所以,“宏胜利润不高于娃哈哈才是奇怪的”。

在老员工们看来,宗老去世后,宗馥莉“去娃哈哈化”的动作在加快,自去年6月以来,宏胜旗下新设立了多家销售公司,而过去,宏胜的销售则主要依托娃哈哈集团的销售资源。

被转移的不止商业机会。今年年初,娃哈哈集团持有的“娃哈哈”系列商标共计387件,也差点被转移到宗馥莉控股的杭州娃哈哈食品有限公司。

据说,转让商标这件事儿,主使人压根未跟国资股东沟通。幸而被及时制止,这场商标“偷家”闹剧,才未能成行。

商标转让未成,但娃哈哈方面表态仍然强硬,“为此我司不排除在近期推出全新的自有品牌,并已为此次转型做好了相关的准备工作。”

体系外娃哈哈越长越大,体系内娃哈哈背后的国有股东,利益如何保障?

人走也茶凉,老员工掀桌子

老员工公开起诉娃哈哈集团,或许是宗庆后生前最难想象的一幕。

在宗庆后时代,员工与娃哈哈集团长期处在蜜月期。

在当年的达娃之争中,也是赖于上万名员工的支持,宗庆后才逼退了计划低价强购娃哈哈的达能。

但老员工们对于如今的宗大小姐,显然是不那么满意的。

不满集中在四个方面:

一是,宗馥莉边缘化、辞退娃哈哈原高管们。

高管换血从去年三四月开始,并持续至今。娃哈哈集团的管理层基本被替换成了宏胜饮料集团的高管,涉及常务副总、销售公司总经理、行政总监、供应部部长、企划办主任、财务部长、基建部长等。

全面换血,让娃哈哈集团的老人们,丧失了安全感。

第二,对低价回购职工股权不满。

离职员工称,2018年娃哈哈以“二次改革”“打破大锅饭”为理由,将员工手中所持股份进行回购,并改为干股分红。

其中,回购方是娃哈哈集团职工持股会,回购价格为每股3元(扣税后为2.6元)。其中1元是员工买股时的本金,另外2元是一次性特别分红的价格。在他们看来,本来每年每股都能分到8毛钱,但回购价仅有2.6元,远低于合理水平。

但由于当时公司方面承诺股权回购后,会转成干股分红的形式,不会影响员工分红收入,员工才暂时放下芥蒂,勉强接受了。

第三,员工被逼改签公司,干股分红可能被取消。

七年前低价回购的隐患,逐渐显山露水了。去年,宗馥莉要求娃哈哈集团销售、生产等核心部门员工的劳动合同改签至宏胜。

老员工们之所以不愿意改签,据《中国企业家》报道,是因为宏胜的薪资结构是年薪制,而娃哈哈集团的薪资结构则是基础工资+奖金+干股分红。如改签合同至宏胜,可能意味着没有干股分红了。

在娃哈哈,股权分红是员工收入的重要来源,占比一半甚至更多,尤其是中高层们。有老员工表示,其1994年加入娃哈哈,直到10年后离职时,他手中的股权已超百万股,每年光股权分红收入就达到八九十万元,而他当时的每月工资才四五千元,分红是工资收入的十几倍有余!

第四,娃哈哈系公司停工停产。

据《经济参考报》记者初步统计,宗庆后去世后,“娃哈哈系”停工的企业超过15家,多家工厂停产引发员工不满。与此同时,宏胜饮料集团却在不断投资建厂。

对此,娃哈哈方面的回应也很强硬,声称“对于停工停产的公司我司已按相关法律程序开展清算流程”。

一系列不满累计下来,就有了开头那一幕。早在去年9月,就有娃哈哈在职及离职员工透露,“目前已超50名娃哈哈员工提起诉讼,另有约700名员工以各种方式表明了维权意愿。”

如今的娃哈哈,内外矛盾并存。而这场哗变,或许早有端倪。

2013年,当凤凰财经问及,是否考虑过把企业整个搬到国外,在美国留学多年的宗馥莉反问,“李嘉诚都已经搬出去了,为什么我以后不可能搬出去呢?!”

比起“要为老百姓造福”的宗老爷子,宗馥莉拎得更清——无情一身轻,有情多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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