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次物种大灭绝”或被高估:最新研究称灭绝速度已放缓
美国亚利桑那大学一项最新研究指出,广受引用的“人类正推动地球进入第六次物种大灭绝”这一说法,可能并不符合目前的证据。 研究团队对过去500年间动植物物种的灭绝记录进行系统梳理后发现,物种灭绝速率大约在一个世纪前达到峰值,此后总体呈下降趋势,而不是持续加速。 这一结果对近年来围绕“现代大灭绝”的一些灾难性论断提出了挑战。

该研究由亚利桑那大学生态与进化生物学系的克里斯汀·萨班(Kristen Saban)和约翰·温斯(John Wiens)主导,论文发表在英国《皇家学会学报B(生物科学)》上。 研究综合了约200万种动植物的数据,重点分析了近500年中已经确认灭绝的912个物种,并追溯这些灭绝事件的时间分布和成因。 结果显示,在植物、节肢动物和陆生脊椎动物等多个类群中,灭绝事件在20世纪初前后最为集中,此后逐步减少。
研究者指出,许多支持“第六次大灭绝”观点的分析,往往是基于近几百年的灭绝模式做线性外推,同时假定灭绝驱动因素在时间上基本不变。 然而,这次系统回顾发现,过去许多灭绝主要发生在岛屿上,如夏威夷群岛,主因是人类引入的入侵物种;而当下陆地区域面临的首要威胁则是广泛的栖息地破坏,两者在机制和空间格局上差异显著。 这意味着,简单用过去的灭绝速度来预测未来,可能会严重偏离现实风险。
从类群上看,软体动物(如蜗牛和蚌类)及脊椎动物在历史灭绝名单中所占比例最高,而植物和节肢动物的已记录灭绝要少得多。 地理上,岛屿生态系统的损失尤为严重,在大陆上则以淡水生态系统的物种消失更为突出。 在岛屿上,老鼠、猪、山羊等人类携带或引入的捕食者和竞争者,被认为是驱动多种特有物种灭绝的关键因素;在大陆地区,栖息地丧失既是历史上的主要灭绝诱因,也是当前最重要的威胁来源。
令人意外的是,研究没有在过去200年的灭绝记录中看到明显由气候变化驱动的加速信号。 作者强调,这并不意味着气候变化不是威胁,而是说明既有的历史灭绝样本并不能准确反映当前和未来的气候风险。 为更贴近现实,团队还分析了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对约16.3万物种给出的“受威胁”“濒危”“无危”等风险评估,发现当下受威胁物种的分布格局与历史灭绝记录并不吻合。
在IUCN名录中,今天受到威胁的物种多位于大陆,主要面临栖息地破坏压力,而并非岛屿上被入侵物种压垮的类群。 研究者认为,目前的威胁等级信息,可能比历史灭绝数据更能反映短期内物种面临的真实风险。 这也再次凸显,试图用过去几个世纪、尤其是以岛屿为主的灭绝模式来推演未来全球灭绝情景,方法论上存在明显局限。
萨班强调,这项研究不应被解读为“人类影响不重要”或“物种已经安全”。 她指出,生物多样性丧失仍然是当下极其严峻的问题,只是科学界在讨论这一问题时,需要更精确的数据和更严谨的论证框架,避免夸大或误判风险。 温斯则表示,他们的分析否定了“灭绝速率正朝现在持续加速”的流行说法,数据显示,对于包括节肢动物、植物和陆生脊椎动物在内的若干大类群,灭绝速率在过去一个世纪总体上是下降的。
研究团队推测,灭绝速率下降的一个可能原因,是各国在物种保护上投入的资源和行动逐渐增加,保护区建设、立法管制和物种保育项目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最严重的灭绝趋势。 他们提到,其他研究也显示,资金投入与保护成效之间存在正相关,说明有针对性的保护措施“确实在起作用”。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作者呼吁公众和学界应当从“世界末日式”的叙事转向更加务实、基于证据的生物多样性治理视角。
萨班指出,如果将当前的生物多样性危机直接比拟为“小行星撞击地球”,只会让问题显得不可解决,从而削弱社会应对意愿。 她希望,通过拆解灭绝速率、空间格局和驱动因素的细节,这项研究有助于澄清生物多样性丧失的真实图景,并为制定更有效的保护策略提供依据。 作者同时提醒,虽然现有数据不支持“正在快速逼近一次类恐龙灭绝级别的大灾难”这一说法,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掉以轻心,如何在不夸大也不淡化风险的前提下推进保护,将是未来科学传播和政策制定的关键。
编译自/ScitechDail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