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FB雇佣“黑公关”：曾挑拨库克与特朗普维护高通

去年，长期从事共和党政治活动的蒂姆·米勒（Tim Miller）搬到湾区，开办了一家公关公司，其行事风格与其说带有硅谷色彩，不如说是典型的华盛顿做派。

他精通打击反对者的手段，懂得搜集针对政治对手的破坏性情报。他与网络媒体中的煽动者有染，最重要的是，他深知隐私的价值。

米勒与他开办的公司Definers Public Affairs可谓应运而生——消费者和立法者争相对科技巨头们所宣称的善意和权力表示质疑，Facebook等高科技公司对此处于戒备状态。

据五位了解内幕的匿名人士透露，米勒很快找到了大笔生意，服务对象既有共享出行公司Lyft、Lime和电子烟公司Juul等初创企业，也有Facebook和高通等企业巨头，其中高通正与苹果就专利费问题展开激烈的法律斗争。

据一位前Definers雇员和数字化记录显示，Definers为高通服务时，曾到处宣传苹果CEO蒂姆·库克（Timothy D.Cook）2020年竞选美国总统的可能性。一种推测说法认为，这一尝试是为了使库克与特朗普政府之间的热络关系降温。

Definers发起的这些活动，标志着硅谷这种好斗的公关方式进一步升级。

“这种肮脏的公关？一直是这样，但绝对是越来越多，”乔纳森·赫尔森（Jonathan Hirshon）说。他曾经是苹果和索尼等高科技公司的公关代表，时间长达30年。“理想主义依然存在，但事实是，大公司对待媒体的态度已变得更加专制了。”

上周，在《纽约时报》详细介绍了米勒的公司为社交媒体公司所做的工作之后，Facebook解除了与Definers的合作。Definers鼓动记者写下反Facebook活动人士和自由派金融家乔治·索罗斯（George Soros）之间的经济联系，并指责他们与反犹太主义者如出一辙。

Definers的策略是找到目标对象的痛点并施压。比如，该公司为高通设计的大部分公关方案与其与苹果的纠纷无关。高通要求苹果在iPhone上使用的高通芯片支付专利费，那是一场复杂的法律纷争。

Definers员工将他们所做的反苹果研究发给记者，并表示不会透露谁在为这份材料付费。这份长达13页的备忘录详细描述了苹果在不同地区自相矛盾的隐私立场。据一位熟悉相关工作和《纽约时报》获得的电子邮件透露，该公司还在保守派新闻网站上刊登了数十篇关于苹果的负面文章。

高通公司高管没有回应记者的置评请求。

多年来，科技产业巨头之间的敌对行为几乎毫无风度可言。大公司经常给记者们带来关于其它公司的坏消息，并敦促监管机构审查竞争对手。

微软发起过一项名为“Scroogled”活动，目标直指所谓的谷歌侵犯隐私权。它搜集了从2012年到2014年的一些印刷和电视广告，声称谷歌正在阅读人们的电子邮件，但谷歌否认了这一指控。

最近，一个名为“问责运动”（Campaign for Accountability）的组织向记者透露了一些负面消息，谷歌再次成为被攻击目标。该组织由数据库制造商甲骨文（Oracle）私下提供资金，多年来甲骨文一直与谷歌就Java的知识产权问题对簿公堂，Java是甲骨文公司拥有的一种编程工具。

Definers的创始人、CEO马特·罗德斯（Matt Rhoades）在一份声明中说，公司的工作“与公共事务公司每天为遍布全国的行业客户和相关议题所做的工作并无不同。我们为我们为客户所做的工作感到骄傲。”

被指控向儿童销售电子香烟的Juul公司正与Definers公司合作，改善公众形象，并与记者进行沟通。

据一位熟悉内情的人士透露，拼车Lyft公司利用Definers应对在美国各州出现的监管挑战，包括选择哪些Lyft司机接受媒体采访。

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今年8月，Lime公司聘用了Definers，因为它希望外部承包商对竞争对手采取更积极的策略。目前Lyft和Lime已经停止与Definers合作。

关于Definers与包括Lyft和Lime在内的高科技公司的关系，其它新闻机构此前也报道过一些细节。

Definers也为位于华盛顿的美国政府机构服务。它帮助建立了一个名叫“点亮未来”（Power the Future）的亲石油企业贸易组织，同时也为环境保护署工作。去年，环境保护局终止了与Definers的合同，因为他们发现Definers的一名律师正在对一些批评特朗普政府的机构雇员展开调查。

为了推销客户和攻击客户的敌人，Definers经常使用NTK网络（NTK Network），这是一个具有保守倾向的新闻聚合网站，在Facebook上有超过12万名粉丝。

Definers及其姊妹企业——政治反对派组织“美国崛起”（America Rising），与NTK共同拥有部分员工，也共用位于弗吉尼亚州阿灵顿的一层办公楼。乔·庞德（Joe Pounder）是共和党总统竞选活动的老手，在他的传记中自称是“反对派研究大师”，他被列为Definers公司和“美国崛起”的联合创始人，以及NTK的总编辑。

自上周《纽约时报》发表报道以来，庞德和两位同事将NTK从Definers剥离出来。“我们现在没有、过去也没有与Facebook合作。他们只是和一家公司共享办公室，”他们在博客中写道。

但米勒在去年提交给潜在Definers客户的一份提案中，在“数字平台回声室”一节中提到Definers如何使用NTK。

“Definers管理NTK网络，一个面向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影响者的新闻聚合平台。通过NTK，我们可以直接从其他渠道重新发布有利消息，并与志同道合的人合作，以帮助创造回声室效应。”在《纽约时报》审阅的一份提案中，米勒这样写道。

今年，NTK已经发表了至少57篇批评苹果和库克的文章。一些帖子针对苹果与高通之间法律纠纷的中心问题指责苹果，并重复高通的诉讼请求。苹果也开始放弃使用高通芯片。

2017年4月的一篇新闻标题为“iPhone 8可能比竞品慢，这就是原因所在。”NTK在文章给了什么回答？他们说：这是因为iPhone未使用高通芯片。

蒂姆·库克要竞选总统？Definers发起了一项令人大跌眼镜的在线宣传活动，说这位苹果CEO在2020年竞选美国总统。

其它一些报道甚至更为露骨，比如8月份有关高通技术的报道总结道：“对于苹果来说，选择将是明确的：与高通搞好关系，或者向消费者提供更慢更劣质的产品。”

本周二庞德在一份声明中说，NTK经常被公关和媒体人所抨击。“NTK撰写和发布的，是NTK选择撰写和发布的内容，”他补充说。

Definers也使用其它渠道来散布消息。《纽约时报》获得并审阅的一封电子邮件显示，在2017年7月，米勒写了一篇文章，指责库克向特朗普总统撒谎，说要在美国建立苹果工厂。

根据这封邮件，他把这篇文章发给了右翼煽动者查尔斯·约翰逊（Charles C. Johnson），后者在他的网站GotNews上发表了这篇文章，但没有附带任何来自米勒、Definers或高通的副标题，也没有任何其它披露信息。

米勒在给《纽约时报》的一条短信中说，Definers与一系列新闻媒体的观点保持一致。“运营两年来，我们显然是对的，”他补充道。

而约翰逊说，因为米勒对特朗普的批评，他与米勒闹翻了。

Definers对库克的关注，衍生出一场以推动库克成为2020年总统候选人的宣传活动。ThreatConnect公司的网络安全研究员凯尔·艾姆克（Kyle Ehmke）说，一个名为“Draft Tim Cook 2020”（意为“提名库克2020”）的网站与Definers的员工存在数字链接。

Facebook本周三公布的一份备忘录显示，该公司通信和政策主管埃利奥特·施拉格（Elliot Schrage）承担起雇佣Definers的责任，备忘录称，Facebook曾要求这家公关公司调查索罗斯是否存在批评Facebook的“财务动机”。

作为Facebook首席运营官雪莉·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的长期密友，施拉格已宣布了离开Facebook的计划。桑德伯格之前曾说过，她不了解Definers。她在备忘录附带的在线评论中承认，是通过电子邮件等材料才了解到该公司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