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跤队员因赛前减重过快而晕厥、奥运队员因借妹妹身份证偷吃奥运村自助而被驱逐……今年出洋的印度,在巴黎出的洋相也一个个匪夷所思。世界第一人口大国却零金一银的战绩固然尴尬,但并不致命。
反而是一年以来因为印度基础设施过差、良品率太低、工人素质欠佳等各种原因开始回流东亚的各类工厂们,正在给莫迪政府雄心勃勃的Indian Century蒙上阴影——
7月22日,河南省政府与富士康在郑州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富士康回归郑州、新增投资10个亿建总部大楼、将部分产能从印度转回大陆”的传言成真。
而这只不过是出逃印度的工业大潮中的一支而已,这支之外,东南亚还有一堆小虎在拼命啃食着巴拉特大象身上的肥肉。
越南拆招印度:要打师傅,得先打过徒弟
新世纪过去近四分之一后,没有人再提所谓的龙象之争,虽然头号制造业大国替代者的口号越叫越响,但横亘在印度面前的是中国总额5.06万亿美元,几乎占全球产值的1/3的惊人数据。
即便是在美国企业将电子和技术制造业务从中国向外转移的风口之下,印度的表现也不尽如人意,因为除却中国这个工业克苏鲁以外,越南,也越来越成为印度人难以处理的棘手存在。
在招商引资的力度上,越南的官员费的心思并不少,免税、免地租,吸引外资的热情有如八十年代的深沪。
2008年,三星在靠近越南首都河内的北宁省投入建造了其在全球最大的手机制造工厂,累计投资200亿美元,在当地拥有6家制造工厂, 1家研发中心和1家负责分销和销售的实体公司。
如今,全球销售的三星手机中有超过50%是“越南制造”,越南电子制造业体系的从0到1,几乎是韩国一手拉扯大的。
越工贸部自己也评价认为,越南电子行业近年来的发展主要归功于来自韩国跨国公司在电子元件制造领域的大量投资。
大概五年前开始,越南又与苹果开始了深度合作,AirPods、iPad和MacBook的部分组装业务纷纷落地越南,苹果越南官方曾发布声明称,从2019年算起,苹果通过供应链伙伴在越南的投资超过157.8亿美元。
全球化的时代,外资的意义不言而喻,产业资本会在当地买地建厂,带来先进技术与管理理念,也为其他产业发展创造条件,它不仅包含销售渠道、商品流、物流、资金流、信息流一个完整的体系,更能整合了上下游资源,协同起来提供端到端的供应链服务。
于是在外资的持续注入下,越南的手机电脑出口逐渐赶印超墨,成为个中佼佼者。
根据越南海关总署公布数据,截至7月15日,越南出口额同比累增至2269.8亿美元,越南出口金额最大的商品类是电脑、电子产品和零部件,出口总额达363.2亿美元,占全国商品出口总额的17.52%,同比增加近30%。
其中,越南的手机和零部件商品类的出口总额达295.7亿美元。这意味着越南手机出口已超过印度,成为全球第二。
但让越南逐渐与印度拉开巨大差距的,还不止来自日韩的企业。
就像此前国内市场为二者定性的,越南更多是合作关系,印度更多是竞争关系。身后有着无崖子不断输送内力的越南,正逼得印度逐渐迷失在这场天地棋局里。
而中日韩的协同发力这种奇事,即便是大洋另一头也得掂量掂量。
招商引资,印越工业竞赛的赛点
在苹果产业链的带动下,即便是国内手机、电脑产业链的龙头企业们,也不吝于向越南投资,京东方、立讯精密、歌尔股份,均在越南投资建厂。
中资的热情,一方面来源于规避贸易壁垒以及国内越来越高的成本——加入CPTPP,并与欧盟签署了欧越自贸协定的越南,成了中国商品低成本出海的绝佳路径。
另一方面,越南自身的“内功”也比印度做的更加扎实。
越南更年轻的人口构成、各大贸易组织或自贸区的“外贸包容度”,都给了越南承接产业中上游的初级产品制造完美的条件,且两国间的出口结构差异较大,供应链唇齿相依。
反观印度,在对外资的吸引上钝感十足。
2014年印度莫迪政府提出“印度制造”(Made in India)计划,要将制造业占印度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重从15%提升至25%,解决印度制造业长期短板的问题。
2020年又推出智能手机生产链接激励 (PLI) 计划,旨在吸引全球手机供应链。
但印度虽然同样历史悠久,但自古不兴典籍,洪水泛滥的南亚次大陆居然连堵不如疏的古法都没能传承下来,其建设供应链的核心策略,是提高手机及零部件进口的关税,从而使得手机及零部件生产厂商不得不在印度建厂。
从2017年起,印度连续上调手机进口关税,从10%起阶梯式上涨,将外资厂商“威逼”至国内的同时,却又在劳资纠纷、供应链等方面频频出现问题。
2023年,库克访问印度,计划扩大在印生产规模和智能手机销量,并将目标雄心勃勃的定至iPhone总产量的一半。
但在实际落地中,印度工厂令人难以忍受的工作效率、良品率甚至腐败问题都成了苹果供应商从未预想的难题。
据香港《亚洲周刊》,时至今日,印度供应链需要的零件仍要从中国进口,工厂还要支付昂贵的运输费用,拉高了总成本。
而且基础设施实在差得离谱,工厂生产的电力高峰期却要时时面临限电的困境,还得提防着印度民间广泛的偷电现象。
问题归结到最后,是一句:“在这里,除了劳动力,其他一切都很贵。”
从结果来看,资本也在现实情况下做出了商业上理性的选择。
据《参考消息》报道,由于组装iPhone 15,今年苹果已将部分产能转回中国大陆代工厂,比亚迪、立讯精密等大厂已加入iPhone 16供应链,成为苹果最新的代工伙伴。
优质的美资尚且如此,面对民间广泛存在的民粹民族主义,来自东亚的资金更是望而却步。
据印度储备银行统计,2022-23财年印度吸引外资总额为710亿美元,相较2021-22财年创纪录的848亿美元下降了16.3%。其中外商直接投资减少27%至416亿美元。
对于年度投资占GDP比重高达33.7%的印度来说,这是致命的。
2023年,其制造业占GDP比重从2015年的16%降至13%左右,远低于莫迪政府25%的目标——而这个目标已被推迟三次到2025年实现
合作的越南,正在打败竞争的印度
即便是近年来表现惊人的优等生越南,与中国也仍有差距——越南占全球手机出口市场的份额为13.8%,而中国占有的份额为52.4%。
总的来说,越南电子产业的发展更像是中国经济空间的外延,越南本土所承接的订单中,并不乏中资企业。
随着近些年来中国海外投资规模不断扩大,越南逐渐成为国内企业出海的重要选择之一。同时自2015年以来,越南70%以上的出口额由外资企业贡献,且外资企业出口额增速远高于本土企业。
目前为止,中国在越南的投资项目累计达3000个,注册资本总额接近210亿美元(约1487亿元),占对越直接投资总额的5.5%。
尤其在近期,随中越关系逐渐升温,两国的投资行为越发频繁。在2024年上半年,中国对越南的新投资项目数量占越南上半年外资项目总量的29.1%。
截至2024年第一季度末,在对越南投资的146个国家和地区中,中国是第六大投资伙伴(第一的是韩国),注册资本总额超过276亿美元,而在十四年前,中国大陆在越南的投资仅有3亿美元。
但印度在工业领域的勃勃雄心,却一再受挫。
美国芯片巨头英特尔在今年六月透露了其在越南投资33亿美元的计划,而非此前看中的印度。
7月,曾经重押印度、“考虑将3000亿产能移至印度”的富士康,其母公司鸿海精密工业股份有限公司正式对外发布了一则重大投资公告,富士康将在郑州投资建设新事业总部大楼,承载新事业总部功能。
富士康在国内的加码,顺应的也是苹果供应链回流的大势。
劳动力的红利、广袤的市场腹地,印度迟迟未开发,电子产业链与软件信息产业更是被越南印尼等对手步步蚕食,可迄今为止,印度仍未长出足够有实力的本土电子企业。
至于商业效率,不提生产,仅看贸易,除了愈发离谱的关税,美印战略伙伴关系论坛主席兼首席执行官阿吉还提到过一个印度的独特现象:“在东南亚等国,一艘船可以在8小时内卸货,然后货物被装上卡车并运往工厂。但在印度,同一艘船将在海关仓库里滞留数天。”
营商环境与朝令夕改的各邦政策劝退了外资,而本土的田园企业也迟迟撑不起整套供应链体系的建设,包括原材料采购、零部件供应、物流运输,印度无一在面对越南时具备优势,更遑论更勤劳、更廉价的东南亚劳力。
在这个电子产品市场的“外卷”正愈发激烈的当口,在越南面前已然左支右绌的印度,离下一个世界车间似乎已愈发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