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经济新闻》6月15日报道称，平昌冬奥会落下帷幕，2年后的东京夏季奥运会和残奥会成为体育领域关注的焦点。对于2020年的东京奥运会，日本提出了使用从旧手机等产品中提取的贵金属制造大会所需的约5000枚奖牌的计划。作为奥运史上的首次尝试，相关项目的整体工作已全面启动。究竟要如何变“旧手机”为“奖牌”呢？《日经新闻》记者通过亲身体验和走访取得了很多意外的收获。
从回收旧手机到提取贵金属
在小雨绵绵的3月上旬的一天，笔者专程来到了东京品川的DoCoMo手机销售网点(docomo五反田店)。笔者手里拿着一款三菱电机制造的老款手机“D901iS”，这还是10多年前上高中时使用的手机。
“那我们就收下您的手机了”，在店里办完手续后，店员熟练地使用钻孔机在手机机身上打上了孔。这是为了清除个人信息。笔者的手机就这样被回收，因为曾经的回忆和照片也一同被消去，不禁有些伤感。
日本最大移动通信商NTT docomo此次参加的是“大家的奖牌项目”。通常，奥运会的奖牌由天然矿山开采的贵金属制作而成。而2020年的东京奥运会，日本政府呼吁国民广泛参与，捐出不用的旧手机和家电。然后从这些电子零部件中提取贵金属，制作奖牌。像这些长眠于旧手机、废家电等电子设备中的可利用资源被形容为“都市矿山”，而在奥运会历史上有效利用这些“都市矿山”制作奖牌的尝试，迄今为止绝无仅有。这一举措旨在面向全世界宣传日本作为资源回收再利用的发达国家的形象。东京奥组委、NTT docomo以及日本环境卫生中心(川崎市)等机构将为这一项目提供协助，而日本的冶金企业则负责利用回收的资源制造奥运会使用的金银铜牌。
2020年的东京奥运会将准备金、银、铜的总计5000枚奖牌。粗略计算至少需要10千克黄金、1230千克白银和736千克铜，合计需要2吨的贵金属。加上在生产过程中可能出现一定程度的材料损耗和浪费，因此实际需要的贵金属可能要达到4-6吨。
据说日本的地方政府也在参与旧手机等的回收工作，于是笔者首先前往了东京都厅进行采访。不巧，这也是一个雨天，采访人员等一行2、3人花了1个小时才抵达回收点。回收工作似乎进展还算顺利。来自神奈川县镰仓市的40多岁的主妇笑着说“15年前的旧手机刚巧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所以趁机送了过来)”。
24小时开工提炼铜
那么，收集来的旧手机是如何变成贵金属的呢？《日经新闻》记者又走访了银和铜的精炼工厂。
从东京驱车2个小时，来到了茨城县日立市的JX金属日立事务所。这里是日本国内的一大银铜精炼基地，在明治时代就拥有铜山，历史悠久。
“请注意安全”，抵达后笔者立刻换上了工作服，并佩戴好安全帽和防尘口罩，还有护目镜。工作人员首先带记者们参观的是回收来的资源。走进巨大的仓库后，映入眼帘的是堆积如山的电路板的碎渣。这些电路板来自回收的旧手机和废家电。光线投在电路板上，被反射出闪闪的金光。接头和配线类则被堆成约3米高的小山，甚至需要仰着头看。
工作人员让笔者用双手捧起几十个约5厘米大小的电路板碎渣。据介绍，如果效率高的话，能够从这些电路板中提取出0.1克的银。可以想象，要提炼出制造奖牌所需贵金属需要多么大量的回收资源。
笔者还亲眼目睹了精炼现场。首先走进的是铜精炼厂。这里可以听到尖锐的金属声，还感觉有热气阵阵袭来。头顶上则是工作幅度达几十米的起重机，十分震撼。JX金属子公司泛太平洋铜业炼铜部门的负责人并木聪告诉笔者“这里24小时开工炼铜”。
铜的精炼过程大致如下：首先以回收的资源和铜矿石为原料生产“阳极”铜板。然后将铜板浸入电解槽中，通过电气分解提取高纯度的铜。这一精炼过程需要10天左右。
但精炼过程并非就此结束。在电解之后，可以发现电解槽底部留有黑色的“沉淀物”。实际上，这才是富矿。并木表示，“这其中混入了没有提取出来的金银”。取出沉淀物，经过加热处理，通过电解进一步加工为纯度更高的银。当笔者看到融化的粘稠的银从炉中流出，不由得感到着迷。笔者试着拿起了一块刚刚完成的银块，比想像的要重很多。其大小相当于2升的塑料瓶，但重量则达29千克。这样精炼出的铜和银再经过最终加工，将成为真正的奥运奖牌。
100部手机仅能提取3克黄金
虽然看到了铜和银，记者们仍然想看看黄金如何提炼。换了地点，记者们前往了东京银座。这次走访的是在奖牌项目里负责黄金提炼的日本田中贵金属工业的银座总店。
在陈列橱中，金光闪闪的装饰品和工艺品琳琅满目。实际上，在通过回收利用提取黄金领域，手机回收非常重要。一般来说，要提取约3克黄金，如果是天然矿山，需要挖掘约1吨左右矿石。但如果是手机，只需100部左右。关于回收利用的意义，田中贵金属工业的母公司TANAKA(田中)控股的经理主管岛野和子说“这是不耗费能源的效率很高的提取方式”。
机会难得，笔者又试着拿了一下金块。虽然只有智能手机大小，但重达1千克。顺便说一下，按当天的黄金行情换算，价值在500万日元左右。换句话说，在日本能买一辆高档进口车。笔者从中也深深感觉到“都市矿山”的意义之大。
调查日本“都市矿山”的储量会发现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实。因为，从“都市矿山”的角度来说，日本其实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资源大国”。据日本可持续发展技术设计机构(SUStainability Design Institute，日本茨城县筑波市)的数据，日本的“都市矿山”规模相当于约6800吨黄金。这甚至超过了南非(6000吨)、印度尼西亚(3000吨)等资源大国的储量。除黄金外，银和铜的储量也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尽管使用贵金属作材料的电子产品在市面上大量流通，但如果能提高再利用技术来发挥“都市矿山”的潜力，日本或许有一天将不必再抱怨自然资源匮乏了。
还有一个课题。在此次的奖牌项目中，听说有人将“3·11”日本大地震中受灾的福岛县双叶町和楢叶町当时发放给居民的，现已不再使用的平板电脑捐赠了出来。但实际上还有很多手机和家电产品仍沉睡在日本的企业和家庭的柜子里。要制作5000枚奖牌，就必须进一步回收可循环利用资源。
东京奥组委的杉尾透计划课长表示：“希望更多人通过身边的东西有机会参与东京奥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