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货iPhone的4手生意 华强北走向衰落

摘要:

在华强北水货市场摸爬滚打10年之久的小林,终于决定结束自己的华强北生涯,选择回家乡发展。“现在根本干不下去了,抓得严、也不好卖,以后华强北不会再有水货机了。以前的华强北卖水货手机太赚钱了,随随便便从香港背回来几台手机,就能日赚大几千,不知道多少人赚得盆满钵满。”

小林非常怀念曾经的峥嵘岁月,和如今有着天壤之别:“现在抓走私太严格,抓住就是判刑,谁还敢做水货手机哦!”

和他相同处境的水货机商户不在少数,华强北似乎陷入一场史无前例的萧条与冷清。

从人声鼎沸到门可罗雀

飞扬时代大厦,是华强北租金最高的档口,也是水货手机的中心。在这里很少有办公室,都是一排排玻璃柜台围成一个片区,摊主一个挨着一个,像动物园关起来的猴子。玻璃柜下摆满了没包装的iPhone手机和一叠叠红色钞票。

过道上来来往往淘金的背包客,看到好成色的水货iPhone就快速和老板谈好价格,并且讲价时候不能让旁边的同行听见,都随身带一个计算器,想要什么价就按下数字给卖家看,报出来的价格一成交,就把没包装的iPhone用塑料袋裹起来,往背包里一塞。等到第二天,背包里的iPhone就会发往全国各地的二级经销商或者顾客手里。


小林的铺子就是位于四楼的一个小办公室里,门口还欲盖弥彰贴着XX手机维修售后的招牌,其实他完全不会修手机。

“我基本不做散客生意,都是大批进货大批卖货。“小林回忆起曾经的峥嵘岁月,不由开始指点山河:“在飞扬大厦卖货的分三种人,最上游的是掌握着货源和渠道的批发商,中游是租个一米柜的摊主,最下游就是背包客或者散客,而我只做上游生意。”

小林告诉锌财经,他的“水货生意”做得很大,作为最上游的批发商,他的进货渠道有两种:一种是“小打小闹”,每天雇佣背包客去香港,人肉背回来iPhone。这种虽然风险较小,但一次最多也就带回来3-5台iPhone,多的话容易被海关发现。

第二种就是大买卖的走私生意,在深圳湾、深圳河或沙头角货运的船上,安装多个大马力引擎和河船暗格,通过各种“黑色手段”,一次性将成百上千台iPhone从香港带到深圳。这种“大买卖”,小林非常谨慎,每隔好几个月才会做一次。

“每次货到了的时候,那就是最膨胀的时候。我立马通知飞扬大厦熟悉的摊主,让他们一个个来我办公室。然后我拿着计算器一个个按出每台iPhone的价格,总价是多少。如果他们不接受,我就让他们走人,继续喊下一个来。”


当时的水货iPhone非常热销,小林往往刚从码头搬过来货,一会就能全部卖光:“一般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全部卖出去,而且都是当面交钱当面交货,不能发快递。给完钱后,那些摊主就搬着一箱箱iPhone自己拉回去。”

好景不长,这样的“辉煌岁月”并没有持续太久。从2022年年初开始,受境外疫情输入影响,深圳开始严厉打击走私和偷渡行为,严查进货渠道或快递物品来源,严厉查处销售无合法来源进口物品等行为。

作为重点打击对象的飞扬大厦,如小林这样的批发商都不敢再进货,导致水货iPhone的数量出现断崖式下跌。摊主没有货,背包客也没有货,最终水货生意逐渐消失。

目前,飞扬大厦大部分一米柜都已清空,大量店铺转租或出租。

水货iPhone也不便宜

水货iPhone存在的最大购买价值,就是因为价格便宜。但是近些年这个底层逻辑,却被一点点颠覆了。

上文提到,水货iPhone的进货分为批发商、摊主、背包客,这也意味着一批从香港走私来的iPhone,先是被批发商抽了一笔钱,然后转给摊主,摊主再抽了一笔钱接着转给背包客或者二级经销商。最后,背包客和二级经销商卖给消费者,他们同样会抽一笔钱。

小林告诉锌财经:“水货iPhone其实和二手机差不多,从香港的苹果专柜出货,到我这里是第一手,卖给摊主是第二手,摊主再卖给背包客和二级分销商是第三手……到了消费者手里,都已经中转了第四手。”

如此抽丝剥茧,一环接着一环,再扣除中间的物流费用,等到消费者拿到水货iPhone时,价格已经比真正的香港iPhone高出来太多。对比国行版本的iPhone,在价格上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Apple Store
Apple Store

与此同时,电商平台也将iPhone视为最重要引流商品,频频上架各种降价活动。例如拼多多的“百亿补贴”,从2019年就持续为iPhone提供大额补贴,不断压低国行iPhone的入手价格。

同时,在双十一、618为首的电商大促上,国行iPhone都会推出24期分期免息的活动,比起水货iPhone需要一次性付清数千元的“巨款”,消费者购买国行iPhone门槛更低。

除了价格不占优势以外,电商平台也开始抵制水货手机。2020年底,淘宝网明文要求卖家不得发布“美版、亚太、欧版、日版、韩版、有锁”等非中国大陆版本机型的描述用语;京东苏宁等电商平台也相继出台限制水货手机的规定。

面对市场的不断收紧,水货iPhone最大的盈利点就在每年9月苹果发布会前后。新款iPhone发布后因新品备货量问题,往往第一批新iPhone的价格会大幅度上涨,能为沉寂已久的华强北带来一股生气。

但今年的iPhone 14系列却因为基础版本的14和Plus继续沿用上一代A15芯片,被消费者抵制,直接导致iPhone 14系列的需求低于预期,出现大量囤货,让华强北的水货生意更加雪上加霜。

“苹果也救不了华强北了。”小林给自己十年华强北生涯下了最后一个定语,随即登上返程归乡的高铁。

转型依然离不开苹果

当一个公司出现生存困难时,转型就成了唯一的选择。华强北的水货iPhone逐渐消失,苹果配件就成了最大的生意。

近几年苹果的智能穿戴设备引起了行业震动,不论是iWatch,还是Air Pod,均是年销过亿的现象级产品。但也滋生了华强北的“白牌电子设备”灰色产业链。

所谓的“白牌”其实就是无品牌的山寨货,其最大的优势就是价格低廉和外观与Air Pod极度相似。比起Air Pods动辄上千元的售价令人望而却步,50-200元不等的白牌耳机似乎更能符合消费者的预期。

不仅外观相似,华强北出品的白牌耳机甚至还做到了支持“改名定位、弹窗连接、入耳检测”等苹果Air Pods Pro标配的功能。

便宜低廉、和Air Pod外观和功能相似的白牌耳机成为行业的销量冠军。据上海证券研究所数据显示:2020年白牌耳机出货量达到2.92亿部,出货占比高达49%;而苹果Air Pod出货量为7800万部,出货占比为21%。

近3亿的出货量,让华强北生产白牌耳机的厂商越来越多,逐渐替代了水货手机,成为华强北的新名片。

虽然白牌耳机销量不错,但过于依赖于模仿的白牌耳机,始终面临专利侵权风险。另一方面,白牌耳机定价过低,也导致厂商能获取的收益有限。虽然出货量高出一半,但净利润无法跟苹果Air Pod相比。

从iPhone水货和走私,变成Air Pod的山寨和抄袭,如果华强北一直将白牌耳机作为核心经营,那只会将名声进一步降低。

坐拥1.45平方公里的商业区,一年2000亿销售额,成就50多位亿万富翁等华强北商业传说,未来会走向哪里,恐怕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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