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人工智能驱动的无人机蜂群——这一曾经只存在于战场设想中的技术，正随着防务承包商推出能够让大量无人机协同作战的新软件日益逼近前线部署阶段。业内高管和军方人士表示，这项技术有望通过大规模无人机集群攻击，彻底改变战争的动态，令传统防空系统难以应对。

美德联合防务初创公司Auterion近日发布了Nemyx系统，这是一款被描述为“无人机蜂群打击引擎”的产品。Nemyx以应用形式运行于Auterion现有操作系统之上，可以通过简单升级安装至兼容无人机。一旦激活，相关无人机就能如一个整体般协同飞行作战，大规模攻击只需极少甚至单一的操作员即可实现。

该公司计划今年晚些时候，依据一项五角大楼合同，向乌克兰交付33000套搭载AI的“打击套件”。这些设备可升级为Nemyx系统，让乌克兰获得尚未在实战中检验的蜂群能力。Auterion首席执行官洛伦茨·迈耶（Lorenz Meier）对英国《金融时报》表示，全球各国军方都在密切关注这项技术。“他们清楚这会让他们的防御系统不堪重负，”他称蜂群技术的到来是“极为重大的时刻”。

自2022年俄乌战争爆发以来，乌克兰已成为无人机战争的关键试验场。包括位于基辅的Swarmer在内的本地防务公司，已开发出自主蜂群解决方案并在实战中测试。Swarmer公司称，其AI驱动的通信系统已支持8.2万多次作战行动。

Swarmer CEO谢尔盖·库普里延科（Serhii Kupriienko）形容蜂群如同“一个有生命的有机体”，各无人机间能够通信、调整飞行轨迹，并自主决定打击时机。在去年的一次实验性行动中，乌克兰部署了一组可以自主向俄军阵地推进并发起攻击的无人机，期间未获操作员直接指令。库普里延科表示：“自主与自动化已成为规范。” 他强调，该技术能让系统实时应对战场变化。

乌克兰在蜂群技术开发上的一项竞争优势，可能在于其大量的机密作战无人机视频数据库——即“通用军事数据集”。本地防务团体认为，这份战时影像资料为AI模型训练提供了宝贵资源，让乌克兰在国际竞争中处于有利地位。

俄罗斯无人机袭击后的塞梅尼夫卡市议会

美国早于2016年便首次进行大规模无人机蜂群测试，当时海军战机释放微型无人机进行协同机动。次年，中国同样展示了大编队无人机飞行动作。俄罗斯采取了不同策略，使用成批低成本、远程的Shahed型无人机进行协同攻击，试图压垮乌克兰的防空系统。

欧洲企业同样积极入局。国防科技初创公司Helsing上周宣布与德国软件公司Systematic合作，将推出自身的蜂群平台。Helsing联合创始人贡德伯特·舍尔夫（Gundbert Scherf）指出，蜂群技术的最大好处就是“倍增作战效能，一个人就能发挥多人作用”。Systematic首席执行官迈克尔·霍姆（Michael Holm）补充说，开放软件体系让蜂群功能更易接入现有军用无人机，“投入运营只需数日或数周，而不是数月或更长时间。”

尽管前景可观，蜂群技术亦面临挑战。无人机蜂群需持续通信方可协同行动，这也使之容易受到电子战攻击。一旦用于导航或通信的频率遭到干扰，蜂群可能在作战中崩溃。

此外，蜂群作战涉及伦理与法律难题。尽管公司强调操作员始终“介入指挥环”，但批评人士警告，先进蜂群设计可能让决策权进一步下放给算法。现行国际法下，完全自主、无人介入的攻击是受限的。“我们当然加入了自主能力，”舍尔夫称，但坚称欧洲企业致力于确保人类监督，遵循“欧洲价值观与教义”。

蜂群算法的影响远不限于军事。相同底层技术还可广泛应用于物流、农业和应急服务领域，包括仓储自动化、管道巡检和灾害响应等任务。硅谷、深圳和特拉维夫的科技企业，已经在尝试利用商业蜂群管理灭火、播种作物或监控大型人群。

不过分析人士提醒，蜂群无人机在民用领域的广泛应用仍需监管部门建立安全与数据处理标准。在此之前，战场大概率仍将是蜂群技术最为引人注目且具突破性的试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