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安·弗莱明（Cristian Fleming）为他的梦想座驾Fisker Ocean花了约7万美元。这款新电动车拥有350英里续航、环保形象，以及如“加州模式”这样的独特功能——可以一键降下几乎所有车窗。“我买车总是看颜值，”弗莱明说：“这大概是我犯的第一个错误。”但他的喜悦很快化为失望。2024年6月，在弗莱明购车七个月后，Fisker公司申请了破产保护（共交付了1.1万辆汽车）。

早期用户发现，车辆存在电池故障、软件崩溃、钥匙遥控器不灵、门把手打不开等一系列问题。公司倒闭后，用户再也无法修复这些毛病。监管机构收到数十起投诉，备件供应中断。那些为高配车型支付高价的热情车主，看着自己的爱车变成了昂贵的车道摆设。

然而，数千名Ocean车主没有选择放弃，而是自发组成了自己的“汽车公司”。Fisker车主协会（Fisker Owners Association， FOA）是一家非营利组织，不仅推出了第三方应用，还建立了全球零配件供应链，为这些“孤儿车辆”寻求未来。这是一场集车友会、科技创业公司、自救于一体的努力。目前弗莱明担任该协会主席。

“每一个拥有Ocean的人都喜欢它，”加州湾区的早期用户、FOA财务主管克林特·巴格利（Clint Bagley）表示，“直到钥匙遥控器再次失灵，你进不去车为止。”

草根自救行动

FOA自称为史上第一个完全由车主掌控的电动车车队。目前已有4055名Ocean车主报名，每年缴纳550美元会费，协会预计每年可筹集约300万美元，这大约相当于Fisker巅峰估值的0.1%。

只有经过验证的Ocean车主才能成为正式会员，任何人均可捐款。

这种草根自救并非首次——DeLorean和Saab的铁粉就曾在工厂关闭后帮助品牌存续。不过，那些努力主要致力于维护老爷车。而FOA尝试的是另一种方式：为联网、仅两年车龄的电动车队实时进行软件升级与硬件改良。

“我一辈子都是车迷，如今能参与到我每天开着的爱车未来发展方向的决策，这种经历相当独特。”FOA成员安德鲁·博克（Andrew Bock）说。

协会已孵化出三家独立公司。Tsunami Automotive负责北美配件，Tidal Wave负责欧洲，两者都通过收购保险拍卖车辆和与制造工厂合作再生产配件。UnderCurrent Automotive由前Google和苹果工程师管理，专攻软件解决方案。

UnderCurrent的首款产品OceanLink Pro是一款第三方移动应用，目前已有1200多名会员使用，能恢复远程电池监控、空调控制等基础功能。另一配套设备OceanLink Pulse则可实现无线CarPlay与Android Auto，并计划未来增加无钥匙进入等新功能。

“这些本应是7万美元豪车标配的东西，”巴格利说，“不过，我们很高兴能提供那些十亿美元级车企却没能实现的功能。”

前景不明

汽车行业分析师对FOA的前景看法不一。

Morningstar电动汽车行业分析师Seth Goldstein表示：“对于任何一家停止生产的电动车企业车主来说，组建组织、共享资源和维护经验是合情合理的。这对Fisker车主而言，是长期维护和升级车辆的好办法。”

与此同时，业内人士认为，包括CEO兼创始人Henrik Fisker在内的Fisker高管，虽然造出了不错产品，却无法维持运营。

“看到某款车型的用户自发联合，协作解决问题、为自己的车更新系统而不依赖于Fisker本身，这既疯狂又值得称赞。”AutoPacific产品与消费者洞察经理Robby DeGraff对The Verge表示，“遗憾且可悲的是Henrik Fisker就这样消失了，任由数千Ocean车主自生自灭。”

“他们有安全隐患”

FOA仍面临严峻挑战。根据CarGurus数据显示，Fisker倒闭后，Ocean二手车价格已暴跌40%以上。代表Ocean车主参与集体诉讼的律师Karl Barth称，有些客户的车辆在转弯时突然熄火，也有人收到3000美元的极低置换报价。

“这些车很危险，”Barth说，并指出8月曾因刹车软件问题召回7745辆车，缺陷会在遇到颠簸路面时降低动能回收强度。

尽管如此，一些公司对这些车辆仍有兴趣。2025年7月，纽约出租车公司American Lease以4600万美元收购了3200多辆未售出的Ocean，如今将它们出租给在布朗克斯停车场的Uber和Lyft司机。FOA曾希望与American Lease合作软件升级，但巴格利表示，双方因召回处理分歧而破裂了合作关系。

尽管面临种种困难，FOA依旧对这场史无前例的自救实验保持乐观。一个志愿者协会能否取得比十亿美元初创公司更成功的结果仍是未知数。

目前，Ocean的未来掌握在那些决心让自家爱车正常行驶的车主手中。如果FOA最终失败，巴格利把Fisker比作Fyre音乐节——不过Ocean车主得到的不是湿漉漉的奶酪三明治，也不是帐篷，而是一辆随时可能无法正常行驶的豪华电动车。